名字一出,褚褐满身的杀气稍敛。趁此,屈兴平赶快给孟广白使眼色,所幸孟广白还没有真的到完全吓尿的地步,回过神来慌乱推着青遮进了屋,大门砰地在褚褐面前关上了。
“冷静点,真杀死了还不知道王都人会对我们做什么呢,这好歹是他们的地盘。”
屈兴平尝试让他镇定下来。
“而且,就算要杀了他,也别在我面前杀啊。”
屈兴平咬重了“面前”一词。
我有一半立场可是站在六首席那边的,所以,好歹背着我点吧。
褚褐一声不吭地收敛了全部的杀气与灵力,转头走了。
“去哪儿?”
“随便转转。”
褚褐的声音紧绷。
真是的,成熟化后身上的少年气就被磨砺得一干二净了啊。
屈兴平摇着扇子,感慨。
除了还保持着以前的束发习惯、穿衣习惯,其他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了。
所以说,会担忧青遮只喜欢过去的自己也情有可原了呢。
屈兴平回想起了几个月前褚褐抱着目葵站在他门前的场景,虽然他当时对于褚褐问出的“是过去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”给出的回答是“没有可比性”,但那是因为他知道,褚褐真正想问的人是青遮,他想听到的答案也是青遮的答案,所以他干脆就从青遮的角度回答了,至于他自己真正的想法——
他可能会觉得,过去的褚褐好一些?
没办法,他更喜欢有少年气的家伙嘛,尽管重逢后相处发现,成熟化后的褚褐也很有意思,但这个有意思的感觉还是和过去的褚褐不一样的。
归根到底,还是取向问题吧,要是把褚褐换成云休匀,他肯定会深情款款上前握住对方的手,说,不,你从未变过,在我心中,你一直是你。
虽然不知道那个晚上青遮去见褚褐时都说了些什么,但从第二天两人恢复如初的相处模式,话应该也大差不差吧。但青遮和他不一样,青遮能说出这种话来可不是因为他对褚褐别有所图,而是由他的本性造成的。
青遮是个极度自我的人,自我到甚至会让人恐惧和他讲话。他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由人轻易改变,更别说认定的人了。
所以,孟广白居然有胆子去扭曲青遮对褚褐的情绪和情感啊,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屋里,青遮大口地喘着气,手在痉挛,太阳穴在鼓胀,耳边传来的声音被无限拉长,连眼前的光景都有点晃荡。
“刚才……是怎么回事?”
他沙哑着嗓子,声音虚渺,仿佛刚从一个噩梦里惊醒。
一旁的孟广白心惊胆战地拍着自己的胸口,还沉浸在褚褐看过来的杀气腾腾的眼神里打哆嗦,自然没听见青遮的问话。
“刚才、是、怎么回事?”
他尝试拔高了音调,声音因快洇出血的嗓子碎成了一片又一片。
这次孟广白听见了。
“哦,那是王都对你的惩罚。”孟广白回过神来,表情居然有点眉飞色舞,“我都说了嘛,王都是不会允许王女接触到了除了定女官以外的人的,那个家伙还不信,固执地要过来牵你的手,结果引起王都震怒了吧……”
他吧啦吧啦地、自顾自地在那儿说着,青遮只听清了前半部分,到了后半部分就因为喉咙里翻涌上来的呕吐感听不下去了。
他没有对褚褐说过重话。
青遮注视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。
从来没有过。
哪怕打过、骗过、利用过,但重话却一次都没对他说过。
因为他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就会变得不一样,就像刚才那句不受他控制脱口而出的“别碰我”。
“利用这种方法来逼迫王女爱上定女官吗?”青遮喃喃,“囿于控制下所产生的爱算爱吗?”
“为什么不算?”孟广白听见了他的私语,振振有词地回应道,“到最后你还不是要和我成亲吗?其实我很理解褚褐现在的心情啦,但是抢男人和抢女人这件事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,谁拥有权力谁就赢得了先机,我这边可是有王都作为仰仗呢,一个外面来的、小小的修士,怎么可能比得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