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了本该花费几分钟来走的路程。
人算终究是敌不过天算,在她即将越过最后一小截距离,踏上安全位置时,失了生息的壮牛撞上断树。
霁月只觉双臂被强大的力量震至发麻,整个人被卷起的水流和断树掀飞,连带着背上的陆秉钊一并被拍打上山坡下游。
鼻腔口腔似乎都被这重创给拍出了血腥味,眼看湍急水流要卷上二人,她卯足力气抓上断坡露出来的树根。
积聚的水位有了缺口,正汹涌的席卷着他们。
霁月感觉陆秉钊的身体随着冲击不断下滑。
万幸他身子骨宽大,两臂卡在拧成绳一般的风衣两侧,依靠她胯骨和身体的连接,勉强飘在水里。
坡顶不过半米距离,她倒要感谢那头牛,给她做了一波助力。
脚尖点着坡下的一块凸起,依靠双臂带动下半身。
霁月太瘦了,虽然贫穷使她毫无囊肉,但肌肉含量也不高。
她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,撑到现在全凭求生本能,当然还有上分的心。
脚下几次滑脱,帆布鞋鞋底太滑,雨水充沛的坡地泥泞,她借着另一只脚在洪流里摸索,用脚尖压下鞋跟,把脚丫放了出来。
袜子湿哒哒的,附着在鞋里被水流一同冲走。
她没心情去管鞋,脚底攀着凸起,用力往上一蹬。
手臂、上身、甚至是脸,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同一时刻爆发到极致,指甲抠进地面,血水与淤泥卡进指缝,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,她终于爬上了山坡。
陆秉钊还在坡上挂着,她顾不得酸痛的肢体,再度弯下腰去拖拽他。
等到将他拖到高一些的树下躲雨,她才终于能够平躺在地上,脱力般大口喘气。
雨水像是老天落下的泪,砸在她发白的面上。
霁月这才发觉太过用力,牙齿把下唇咬裂,口腔里满是血水,一笑跟电视上那些中毒引发七窍流血的场景般瘆人。
但是……
死里逃生啊,她还是想笑一笑,哪怕不好看呢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