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变幻无常,风雨不测,空气潮闷。
院门被推开,背着药篓的秦有容与韫宁撞个满怀,她的衣衫被蹭污一片。
她稳住脚步,定睛看去,警惕转瞬即逝,“差点没认出,这是怎么了?灰头土脸的,还以为你去挖煤了。”
韫宁下意识地抹了把脸,果然一手黑灰,她胡编个理由道:“有个铺子着火了,我去救火了。”
正在院内收衣裳的陆月溪一听,紧张得立即放下衣物,快步过来:“哪里受伤了?快让你秦姨看看。”她心疼地引袖为她擦拭脸颊。
“我没事。”韫宁任她擦拭,声音有些闷。
“咽喉可有不适?呼吸是否顺畅?”秦有容问道。
韫宁摇摇头,“没有不适,都很好。”
秦有容放心了,这孩子会功夫,体质好,顶多是擦破点皮。
“那快去洗洗吧!”她没多想,径自采药去了。
回到屋里,陆月溪备上一盆温热水,投了投帕子,拧干为她擦脸。
“怎么就你一个人?哥哥呢?”
“哥哥还在铺子里忙。”韫宁心不在焉地回答。
陆月溪察觉到她的异样,忧心忡忡: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?哪里走水了?火势很严重吗?”
“不是走水。”韫宁别开她的目光。
“那是什么?”陆月溪蹙眉,不觉攥紧手里的帕子。
“是……”韫宁垂下眼眸,“是被火药炸的。”
“火药?”陆月溪的脸色变得煞白,慌忙抓起她的手臂上下查看,“你这孩子肯定是受伤了!快让我看看……”
说着,她焦急要走:“我这就去叫有容回来。”
韫宁一把拉住她,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,韫宁仿佛从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看到了另一个人。
力道不自知地加重,陆月溪的手腕隐隐作痛。
“宁儿……怎么了?可是受了委屈?”陆月溪轻声问道。
韫宁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,她深知,一旦踏出这一步,安稳生活便不复存在,她更清楚这对陆月溪的伤害有多重。
可她无法压抑自我,更无法抑制勃发的野心。
她张开翕动的唇,仔细观察着陆月溪的神色:“今日……太子在城里举办义卖,有刺客当街行刺,用了火药。”
果然,陆月溪大惊失色,声音陡然拔高,“太子他……他怎么样?”
她的指尖几乎陷进韫宁手臂的皮肤里,急切的担忧溢于言表,那是一种发自本能、无法掩饰的关切。
韫宁心头的酸涩蔓延鼻尖,涌上眼眶。
“他……”她的喉咙被堵住似的,发不出声音。
陆月溪心急如焚,追问道:“他到底如何了?有没有事?”
韫宁只是垂眸,抿紧了唇,沉默不语。
无声的回应如同最可怕的答案,陆月溪顿觉眼前一黑,急火攻心,一口鲜血吐出,染透了面纱。
“陆姨!”韫宁神色骤变,伸手去扶。
陆月溪晕倒在她怀里,一枚带有裂痕的玉从她衣襟滑出,摔落地面,只听一声脆响,玉碎成两半。
韫宁看着那枚静静躺在地上的裂玉,眼睫剧烈颤动,心绪如麻。
深夜,灯火昏明,潮湿的空气闷得人发慌,连窗外的蝉鸣都变得有气无力。
秦有容缓缓取下陆月溪身上的银针,长舒一口气,擦了擦额角的汗。韫宁守在一旁,急切问道:“秦姨,陆姨怎么样?何时能醒?”
理应是醒过来了,可为何还是昏迷?秦有容面色沉重:“性命暂且无忧,但急火攻心,元气大伤,至于何时能醒……便看造化了。”
说罢,她疑惑地转向韫宁,“究竟发生了何事?她病情本是大有好转,甚至有康复的希望,怎么会突然加重了?”
韫宁心一沉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措:“我也不知道,我只是和陆姨说了些城里发生的事,陆姨就突然晕倒了。”
秦有容神色凝重:“什么事?”
韫宁道:“望江楼新来的厨子打翻了油锅,火烧了好久,幸得扑救及时。巷口新开了家面馆,不知道味道怎么样,还有太子举办义卖……”
“不必说了。”秦有容生硬地打断她的话,“可能是昨儿忘服药了。”
秦有容的神情变得烦躁,韫宁看在眼里。
“今夜我守着,去睡吧。”秦有容挥挥手,开始收拾针包。
“陆姨……会不会醒不过来?”韫宁眼眸低垂。
“说什么丧气话?”秦有容猛地抬头,带着一种执拗的坚定,“有我在,我不会让她有事的。”
韫宁不再多言,轻轻推开房门,夜风趁隙涌入,吹得烛火摇晃不安。
就在她抬脚欲要迈出时,秦有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凝重。
“以后……不要再向她谈及皇宫里的事。皇帝、太子……那些人离我们太远了。”
韫宁眸